张卫：醒来便是春天

【题记】石头之于纯粹的石商，看重的是商品属性；之于纯粹的爱好者，则为欣赏的对象或言情言趣言志的载体。我们不反对纯粹的赏玩，也不反对纯粹的经营，二者兼顾有何不好，尤其对于石商而言，尤其对于淡季里的石商何其重要。卖石也可玩石，会玩才会卖得更好，才会经营得更充实饱满。淡季无比煎熬，我们何不琢磨琢磨石头，而珍惜与石相遇的缘分，则无论淡季与旺季。在路上，最可贵的是——健康，活着，珍惜，享受。

掉光了叶子的植物，只要开春时节能长出新芽，说明还活着，活着便是春天。

【一】

庭前麻雀与大花鸡争食

愈是急切愈是无果

南方的冬天向来很难下雪

因为都变成了雨，糜糜地下

一个月来一次都不守时的暖阳

也烘不干屋里屋外的湿气

整天没个人影也不奇怪

不仅是因为湿冷

近些年差不多也都是如此

恰如石友传唱

现在没有钱，近来有点闲

正好可以盘点往来的石头

把留守的石头摸熟，看透，玩够

【二】

形形色色的石头与风景

有的跟人走了

有的留了下来

精明的石头有识人的眼力

有笃定的行走方向

跟了谁是前世的情缘与约定

早早名花有主当有过人的本事

是走是留是快是慢或有定数

重要的是我们自己的感觉

跟人走了的我们不是不爱

留下来的未必爱的不得了

口袋胀了，心就空了

手头紧了，石头都在

玩石就是矛盾

像各做各的爱

有人失魂落魄笑出声来

有人痛骂石的呆傻

瞎了眼了爱上你这种石头

没牵过我的手，搂过我的肩，亲过我的嘴

从来就没说过爱我，有多爱我，为我

做过一顿饭么，洗过一件衣沏过一杯茶么

冬天帮我暖过床么

花了我好多好多钱，还有力气

写了那么多赞美的文字

有人劝说都卖了吧改善生活

没了石头叫我怎么过

没有银子更过不了

冤家，妈的石头

问题是顾客都去了哪里

玩石需要沉淀

经营需要收心

【三】

许多人喜欢石头

非因哲人所说石尤近于禅

我看禅一动不动

有谁能把它从死睡中吵醒

捉摸着唯有银子

雅玩的声音叫破嗓子

心得大多都用银子交流

神采在讨价还价中焕发

心神在进账后安宁

终于被唤醒的不是石头

是裹布千层的人心

雅尤逊于俗

俗尤近于禅

世风日下于勤奋

慧悟顿生于闲懒

在苟且中消磨时光

日子过得很快

憧憬着诗和远方

比煎熬还难挨

好好地闲着也是学问

包括喝茶，发呆，上厕所

必要时假寐做个短梦

梦到久旱下场大雨

有人催债正好顾客上门

刚捡到美石就笑醒

梦虽好做，日子难过

不如关心石头

【四】

石人浸淫在石的爱河里度过

在自己家里，可以随心与石亲近

亲亲切切地擦拭石头

拂去新落的浮尘

让包浆闪烁的幽光

照亮冥顽不化的心灵

位置也都可以换换

从左边移到右边，从右移到左

往前一点，往后一点

或者左右旋转一下

或者增减衬板几桌调整高度

可能不是最优美的姿势

可能是个酸爽的角度

最能磨掉时光棱角的是雅置

各种特色展具可以代用

也可以亲手制作

比如古旧的文玩茶具

比如野趣盎然的附石菖蒲

还比如禅意十足的孤枝瓶插

比如……

雅玩雅置不着人的痕迹

自然随手搁下文人空间

关心带来享受

享受也不在激情之后

而在恭恭敬敬

在反反复复的推敲过程之中

每个意念都可以尝试

奇妙的感觉都在意念的发挥中产生

【五】

世上如果真有神仙

一定出现在淡季

淡季里的雨天，或者晴天

烟雨简化高楼的背景

色调变成了浅灰

具体的只有雅置的空间

喜欢翻书的不只是我

还有湿漉漉的山风

为了找寻我手上书的哪一页

它撩开窗帘

一分一秒如此从容

默数雨滴

也数着烟圈

春天太闹，夏天太火，秋天太忙

一年到头就盼着淡季

淡季里的雨天，或者晴天

一个人的夜

山月掉进杯中

一饮而尽

月亮进了肚里

心里忽然亮堂了起来

时光洗出我们的包浆和纹路

玩石的人与石同老

茶烟缓缓升起

星星纷纷散去

只要清晨依旧醒来

醒来便是春天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汇石融通）：张卫：醒来便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