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 杜耒
西哲康德说:「审美是不带任何功利的情感愉悦」,它一定程度上,与司空图所言「超以象外,得其寰中」不谋而合。而当这一切审美情趣,生发到东方的生活之中,就演变成了人们对居室的营造、对艺行的探究、对器用的格致。人们对生活的审美,随着时间与空间的结合,变成了内心与外物之间的观照。一几一案,一器一物,它流淌于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中。审美,是一生的修行。
中国自两宋以来,由于经济文明的发展,催生了物质文明的繁茂,人们的生活愈趋于艺术化。我们可以从无数的绘画、诗歌、典籍中一窥旧时生活之审美。南宋吴自牧在《梦粱录》中有记:「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它贯穿了人们的嗅觉、味觉、触觉与视觉审美。此外还有清供、赏器等诸般雅行,人对美有所期待,并经由形式唤起主观情感的愉悦。于是,筑室集雅,研学探艺,格物寄情,成为中国人对生活方式的追求,更成为中国人对生活美学的修行。
如果说园林、书斋、茶竂等居所,为文人提供了独特的生活空间,那么贮藏其中的书籍、雅玩、器用等长物,则为其提供了广袤的精神圣域。有居明净,有物古雅,方寸之隅,皆浸润传统文人的审美经验,诚可潇洒出尘也。正如高濂对清秘阁所述:「周列奇石,东设古玉器,西设古鼎尊,法书名画。每风止雨收,杖履自随,逍遥容与,咏歌以娱。望之者,识其为世外人也」。一方雅室,寄身心之修养;几般长物,添耳目之供给。如此清境,诚为修行之法也。
审美之境,学养为先。审美来源于自身的学养,而学养又反哺于自身的审美。若能潜心学海,孜孜探艺,定能臻化自身的内涵与修养。晚清篆刻家吴昌硕,长于书法,尤擅篆书,其中尤以石鼓文的造诣最为精湛。光绪十二年,吴昌硕得到《石鼓文》拓本,令他如获至宝,心追手摹,朝暮不辍。他写《石鼓文》近六十年,可谓得形神兼备之化境,形成了格调高古而又独特的个人风格,为书法史开拓了一条篆书大道,构筑了中国艺术发展史上的又一高峰。
中国的美术史,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是一部器物史的荣光。旧日文人的书房中,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书画悬壁、琳琅瓷玉、古铜花尊等。文人器用以雅为准则,满足实用与审美的双重需要,以达到精神上的雅逸愉悦。就赏石而言,世人常说「室无石不雅」,赏石作为一场心智的冒险,其背后的重要支撑,则是一个人的审美能力。儒家见仁,道家见山水,无数的文人写石、画石、诵石,寄托着一方心灵的境地……这便是中国人的格物精神,藉由一方赏石、一尊佛像、一件瓷器,以审美的眼光,直抵心灵的虚静之美。
「若许梦中身化蝶,今宵应傍藕花飞」。审美,恰似一场修行,如庄生梦蝶一样,日用而不自知。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文人空间):审美,是一生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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