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陈继儒道出多少人心中最大的奢想。如今理想照进现实，才知「闭门」又何能一概而论？掩上门，有的人如坐针毡，有的人却虚怀若谷。苏轼妙悟「此心安处是吾乡」，高士安顿惶惑的良药，即闭门潜修的日常。书斋春寂，小院安好，北窗下卧，凉风暂至，心向白云，难得闲逸。君子慎独居，闲赋非空虚，离群非浑噩。唯静守一方，静读书以明心，静啜茗以澡身，静习画以养性，静莳花以悦情……如此闭门，即是深山。
书是读书人最佳的精神食粮，也是回报最丰厚的投资，所谓「积财千万，莫过读书」。静坐家中，读几卷精神之书，如尚友古之学者，濡染其生命态度，自身境界既高、胸襟既广，久之亦高远不俗。反之，人不读书，纵使清修深山庙宇，坐拥豪宅别院，依然一身俗骨，面目可憎，焉能明心见性，言语有味？
茶究竟意味着什么？文人茶客对此有独到论述，明文人许次纾在《茶疏》中则列具了适合品茗的非常时刻，诸如心手闲适、披咏疲倦、意绪纷乱、夜深共语、风日晴和、轻阴微雨、小院焚香等，无疑皆是些斯文雅客清赏的余事、遣怀的雅什，却正予当下人们最好的借鉴。窗外春葩含笑，万物熙熙，屋内生一炉烟，拥一壶茶，闻香啜茗，无穷暖意，无边往事，始见阳春。茶，意味着一种生命的存在方式。
人间最乐之事乃「晚凉骐居，临池数酌，设笔墨，摹古帖一二行」，这是晚明文人莫世龙的生命哲学。其中「笔墨」二字，不仅代表绘画和书房用具，更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艺术境界。闲习绘事，挥毫怡情，年少赏鉴书画，赞他人妙笔；年长徜徉笔墨，叹己之丹青。以此为闲情爱好，足养性修心，非他爱好可比。
国人素爱草木，一草一木，欣欣向荣，可赏可感，动人情思。这些天趣灵物乃文人雅友，虚室之中从不少它们的点缀。春花绚烂，夏荫满窗，秋叶明艳，冬梅清雅……采撷几枝，是为瓶花，放在案头，为室内添加一簇生机，一抹画意。于盆中植蒲草古梅，置之几案，亦清雅可爱。再点缀一些山石，自成一方浓缩的宇宙。一介草木，须臾即逝，却令室内倍添清幽，古人称其「使名士增情，美人增态，使香炉茗碗增奇光，使图画书籍增活色」，始可信也。
居住有境界，人生亦有境界。闭门即是深山，掩柴扉以修心，修的是自己的道心，自己尚不见，何见天地，天地尚不至，何归众生。愿你我珍惜当下，珍重生活，以闲静之心闭门行居，读书画画，莳花种草，间或焚一炉香，瀹一壶茶，都是对生命最好的赞颂。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文人空间）：闭门即是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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