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古石的保护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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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园林多古石。

园林尤其多古名石。

只是这些本来应视作宝贵文物的园林古名石，所得到的爱护，却远远不如一块市场中的普通古石。甚至，不如真伪难辨的古石。

风吹日晒者有之，支离破碎者有之，乱涂乱抹者更有之……我们爱石，却爱了芝麻，丢了西瓜。将易得者视如拱璧，而真正价值连城的，反倒任其自生自灭了。

这并非危言耸听。粗略算来，现存园林古石的保护大略存在这么几种问题。

（一）风化严重

有的石头，天生石质松散易风化。典型的例子，就是那种砂积岩质地的古石，如果不管不顾任其暴露在室外环境中，会严重缩短其寿命。如果是大型石，严重的风化可能还会引发游览的安全问题。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为其建亭保护，或者将其移至更安全的环境中。

（二）题刻漫漶

不少园林古石中都带有古代名人的刻款，如山东省淄博市王渔阳纪念馆中的百鹿石，石上浅浅雕刻着百只梅花鹿，并有明人王象晋的四言诗一首。可惜因为风化严重，诗句漫漶不可读，只有寥寥几个字勉强可识。除了风化造成的题刻漫漶外，游客随意抚摸拍打石上刻款，导致的字迹模糊、题刻湮没等情况也同样不少。

（三）植物侵损

广东省广州市九曜园的九石中，有著名的仙掌一石，因石上有一尺二寸的巨大“掌痕”和古人题刻而闻名。此石上据说原有米芾题诗，但乾隆时翁方纲遍寻不得。后来才发现，原来题诗的位置，刚好被一颗老榕树的根盘缠绕，所以字迹早就磨灭了。

这种问题古今皆有，譬如江苏省常熟市曾园的古石“妙有峰”上，如今就爬满了藤萝，这块石头同样有光绪年间曾朴的题刻。虽说藤萝破坏力不及榕树根，但也存在类似的隐患。

（四）底座问题

众所周知，底座是石头保护的重要内容之一。但是很多园林古石，因为历史上多番搬迁，或者年久失查的缘故，底座早已存在不小的隐患。如甘肃省永登县连城土司卫门旧址上的古石，仔细看去，底座仅仅用几块石头填塞，并未将石根部位完整包裹起来，显然不利于石头的保护。又如江苏省扬州市瘦西湖公园的船石，传为北宋花石纲遗物，现也是用几块石头草率支起来的，感觉亦不够妥当。

（五）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有些古石的安全风险，是历史遗留下来的。譬如陕西省西安市的寺院所遗存的古石，石上往往有巨大的裂缝，同时嵌入了数枚铁钉。据传这是由于一种占卜官运或者科举成绩的风俗造成的，据说如果能将铁钉敲入石头是大吉之兆。这种破损虽也具有历史意义，但如此一来，也给石头的保护增加了困难。

（六）位置移易

古石摆放的位置往往有讲究，不应随便移易。譬如江苏省泰州市日涉园的大小美人镜石，摆放在闺房附近，相传是方便旧时闺秀在石孔中窥探、挑选夫婿。一旦随意变动位置，就损伤了石头的文化含义。

但自近代以来，许多古石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有的只是在园中小移，有的却在城市间随意改窜，甚至再三移易。如果有可能，建议让石头复归原位，以还原它在古代的真实意义。

（七）游人破坏

游客破坏也是致使园林古石受损的常见问题。除了前述因抚摸古石造成的题刻漫漶外，有些古石，甚至沦为了游人攀爬污损的对象。《金陵晚报》2016年11月24日曾报道位于江苏省南京市玄武湖公园的童子拜观音两块石头，“长期以来并没有任何形式的保护，游人随意攀爬、敲打”，即是一例。这两块石头据传为北宋花石纲遗物，形态皆优美异常，颇具古韵。如此为世人轻侮，实在令人痛惜。

南京玄武湖公园的观音石

一些保护举措的建议

（一）考证溯源

如前所叙，许多保护欠妥的园林古石，其价值远超人们想象。不少甚至是北宋花石纲遗石中的精品。

但目前，真正被列为文物保护对象的园林古石，如山西省代县杨家祠堂元代鹿蹄石、福建省福清市豆区园的闲云石，都是因为与该地方历史文化紧密相关的缘故，才引起了政府的重视与保护。

而其余的大量古石，皆因缺乏有力的考证与溯源，导致声名不彰，无法得到相应的保护待遇。因此，保护园林古石的第一步，恐怕就是要做好考证溯源的工作。

（二）建亭建馆

为石建亭建馆，既能有效遮蔽风雨，也能减缓日晒风化，是成本最低的有效保护方式。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江苏省苏州市网师园殿春簃的冷泉亭内鹰石。据《中华古奇石》一书记载，该石1958年从桃花坞费仲深宅搬迁到此处。就此石如今的保护效果来看，成果是比较理想的。

网师园冷泉亭的鹰石

（三）题刻的保护

古石题刻可以借鉴古代碑刻的保护方式。应尽早对其进行高精度三维扫描，录入文献资料库，将赏石上的题刻变成可以检索、分析的数据，以应对题刻漫漶、文献湮没的风险。

（四）底座安全

御苑赏石为我们提供了赏石底座保护的绝佳案例。大多数不但以整石粘合于底座上，且上面还镶嵌有卵石，为石头提供了完整、周密的保护。具体做法可参考《御苑赏石》中的图像资料。

底座安全的古代赏石

（五）清除植物

为安全起见，园林管理者应定期清理攀爬、依附在石头周围的植物，以保护古石不受植物根茎的侵害。

（六）栏杆保护

故宫后花园的部分古石带有造型优美的青铜栏杆。实践也证明，这种做法不但不减损石头的美感，反而别具古典、隆重的审美效果。而且栏杆的保护，也能防止游人攀爬、抚摸拍打对古石造成的损害。

御苑赏石中，很多都有青铜栏杆的保护

（七）科技保护罩

丹麦一家设计团队曾为几块古石制作了一种特殊的保护罩。

据悉，这些保护罩由青铜和玻璃制成，笔直的线条恰好衬托出石头的曲线，还使两块石头在外形上建立联系，并不减少石头在环境中的美感。

丹麦古石保护罩

而且通过科技处理，这些保护罩内部的温度和通风均可调控。在寒冷的天气里，可以保证石头周围不易结霜。保护罩里还有特制的灯光，以方便游人随时观赏石上的题刻文字，也将石头的轮廓塑造得更为鲜明艺术。这些方法，或许也可以借鉴性地移入部分园林古石的保护中来。

对于普通石友来说，即便只是在逛园林时，顺口向大家讲述这些石头的珍贵处；在见到有人攀爬轻侮石头的时候，制止这些不雅的行为；在观赏古石题刻的时候，忍住冲动，不去抚摸拍打。这些小小的行为，积少少成多，也是对古石润物细无声的爱护。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宝藏杂志）：园林古石的保护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