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古说今】故宫藏石知多少

“贺岁迎祥——紫禁城里过大年”特展外景

近些年前往故宫参观，每次都会发现一些变化——“故宫上新了”。这次，乘着观展国家大剧院举办的“石非石——中国生活艺术展”的机会，再度前往，正好赶上了“贺岁迎祥——紫禁城里过大年”特展的末班车。

“贺岁迎祥——紫禁城里过大年”特展内景之一

“贺岁迎祥——紫禁城里过大年”特展内景之二

“贺岁迎祥——紫禁城里过大年”特展内景之三

此次特展，展览文物数达到了破纪录的885件（套）之多，以“祈福迎祥、祭祖行孝、敦亲睦族、勤政亲贤、游艺行乐、欢天喜地”六大主题，全面展现清代宫廷过年习俗，为观众呈现一个充满年味的紫禁城。展览采用了丰富的展陈手段，让文物鲜活起来，丰富了观众的感官体验。

乾隆御笔《岁朝图·韶华》

其中，赏石元素也是不乏呈现。如乾隆御笔《岁朝图》以及宫廷画家董邦达的《肇岁征祥》画中，都有奇石（寿石）描绘；甚至还展出有两方赏石，一方看似内蒙戈壁石（黄碧玉），一方则为太湖石，不过并未有标签说明，感觉年纪不大。在珍宝馆展出的各种皇宫收藏的珍玩之中，有一方灵璧赏石，黝黑如漆，包浆像是做旧过的，石上还有刻字“芳华（？）”，看底座样式年纪也不大，同样也没有标签。同框展览的，是“清·寿山田黄伏虎罗汉”。这些赏石，貌似古石，却没有说明标签，极易混淆视听，误导观众。

董邦达《肇岁征祥》局部

“贺岁迎祥”特展展示的内蒙戈壁石

“贺岁迎祥”特展展示的太湖石

珍宝馆展出的“清·寿山田黄伏虎罗汉”及灵璧石

其实，故宫确实收藏有一些古代赏石（包括室内供石和园林置石）。笔者查阅了故宫博物院官网《故宫博物院藏品总目》（有名无图，据说故宫已经著录图像的文物为40万件，仅占全部文物的22%。），据观察，故宫所藏古代赏石主要归类于玉石器和古建藏品。“玉石器”共31795件（套），其中绝大部分是玉器，极少一部分是赏石（指室内供置的自然造型或图纹石，而非雕刻工艺品），总数不过七八十件，比起想象的要少得多。其中，最令人不解的，是灵璧石数量最早，仅有“故00083412·灵璧石螭纹磬·清”、“故00083344·灵璧石佛山子·清”两件；英石数量最多，不下二十件之多，多为“山子”类，其中有一件“故00083571·英石御题诗山子·清”，没有明确是哪位皇帝“御题诗”，估计乾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古代“四大名石”，太湖石和昆石则未见踪影。

故宫博物院官网《故宫博物院藏品总目》

其他石种计有孔雀石、绿石、松石、绿松石、大理石、牛油石、海石花、钟乳石、鹦鹉螺化石、木化石、水石、鱼化石、黄石、晶化石、碧峰石、菊花石等品种，也有的石种不明。这些石头，主要形式多是山子类（如：故00083340·菊花石山子·清），一部分是插屏类（如：故00083587·鱼化石插屏·清），小部分是笔山类（如：故00083349·英石笔架·清），也有的是别有用途，如“故00083322·大理石菱花式盘·明”。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基本上所有赏石都没有注明是否有（原）座，须知这是判断古代赏石年代的重要依据，也是赏石不同于其他古代工艺品的重要标志。也许正因为如此，几乎绝大部分赏石的断代为清代（比较保险），只有两方赏方断代为明代，即“故00106138·孔雀石狮形山子·明”、“新00055965·水石狮子·明”。

《故宫博物院藏品总目》”玉石器“目录

故宫藏石虽然石种不少，但藏品总目似乎还是有遗珠之疑。比如，戈壁石（瀚海石），介绍故宫藏石的《宫·帝王的花园》（下）（王亚民主编，故宫出版社2017年6月版）一书中，就介绍过故宫收藏有乾隆赏玩过的“瀚海石子”（有图照），但在“玉石器”中却未见踪影，或许是归到其他类别也未可知。此外，其中的“水石”，应该是指水冲石（如黄蜡石），如“故00083402·水石狮坠·清”、“故00083403·水石卧狗·清”等。

记得2013年北京匡时秋拍会推出的“时和笔畅——名家旧藏文房古器物专场”，图录封面拍品是一方清乾隆·御铭“时和笔畅”天然有洞水中丞（长12.5cm），上面有铭文“时和笔畅”，款印“乾隆御赏”，落款“得佳趣”，据考清宫造办处档案有记载，近代为京城著名古玩商号“豹文斋”所藏，石头质地类似黄蜡石，天然有洞窝，可作水盂（水中丞），配以海水纹底座，砣刻有御笔“时和笔畅”，原陈设于“摛藻堂御书房”内。这类天然奇石文玩并且有乾隆御题的，传世极为罕见（成交价63.25万元）。

清乾隆·御铭“时和笔畅”天然有洞水中丞

“古建藏品”共5747件（套），主要是各类古建筑的陈设品，如铜海缸、石日晷等，也包括园林置石，大概有八九十方之多。但其中除了木变石、铜变石、羊肚石、钟乳石等石种之外，绝大部分没有点明具体石种，包括比较多见的太湖石、灵璧石、英石等，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故00204273·山石·清”，其实是供置于宁寿宫花园符望阁旁的一方清中期变体须弥座北太湖石，两面可观，可作影壁，颇为壮观；“故00204265·山景石·清”，其实是供置于宁寿宫花园倦勤斋院内里的一方清代中期变体须弥座木化石。此外，对于园林置石的初置年代断代显得十分保守，全部为清代。

宁寿宫花园清中期变体须弥座北太湖石

宁寿宫花园清代中期变体须弥座木化石，石座上有“故204265”编号

事实上，一二十年前，老友丁文父约请古建专家已经对于故宫之中的大部分园林置石的供置年代作了考证（《御苑赏石》，丁文父编，三联书店2000年6月版），如“故00204011·诸葛拜斗石·清”，石座应该是明代早期须弥座（石种类似黄河石）。三年前出版的《中国石谱》（寿嘉华主编，中华书局2016年8月版）一书也作了介绍。这也说明，故宫对于外界的相关研究成果似乎知之不多，或者认知比较保守。

供置于御花园的“诸葛拜斗石“

《故宫博物院藏品总目》说明中强调：“文物名称、时代和数量，依据文物自身的客观存在、目前研究成果而定。故宫博物院今后将根据最新研究成果继续完善与更新。”显然，事实并不尽如人意，尤其是赏石艺术目前已经厕身于国家级的“非遗”名录，故宫藏石具有重要的传承意义和标本价值，值得进一步挖掘和研究。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汇石融通）：【谈古说今】故宫藏石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