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石千秋”聚古寺

“百石千秋”展选择在佛教名刹中举行，除了癖石斋主人邓思德与龙华寺方丈照诚法师的因缘之外，也是别有意味。其实，佛教与奇石颇有渊源。明代《素园石谱》作者林有麟就曾提到：“石尤近于禅。”历史上，有“生公说法，顽石点头” 的故事，至今苏州虎丘尚存“生公讲台”“千人石”遗迹。所谓顽石点头，意谓万物都有灵性，石头也不例外。禅不可说，石不能言。赏石与悟禅，确实有几分相似和相通之处。观赏石之中，还有“禅石”之分类。此外，禅宗美学的空灵之说，与传统赏石的漏透之美，两者之间应该也存在着微妙的联系。

有意思的是，此次“百石千秋”展有一方重量级的名石——内蒙沙漠漆“海螺”，还与佛教有点关系。这方“海螺”是当代赏石中具有代表性的名石，色泽呈虎皮色，釉层肥厚，肌理饱满，形象生动，无论形和色看起来像是法螺，呈纺锤形。“沙漠漆”中，极少见到像这样象形到位的。

海螺，古称贝、蠡。属海洋腹足类软体动物。海螺自古为佛事活动使用的乐器之一，又称梵贝、玉螺、玉蠡等。源于印度、东南亚诸国，随佛教传入我国，在藏传佛教寺院中，一度以法螺为主要吹奏乐器。在象征佛教威力的八种物象“八吉祥”（又称佛教八宝）中，螺即为象征佛法所传之法音。如此说来，这方内蒙沙漠漆“海螺”展示于佛门圣地，也是回归故里、物得其所。

据我所知，藏石家邓思德涉足石界时间并不太长，但青出于蓝，后来居上。为了心爱的藏石，他将自己在昆山的企业厂房中辟出了1500平米，作为藏馆。其实，“癖石斋”藏室之名是一种借用，原来多年前沪上某拍卖行推出一批“癖石斋”藏品，包括海上画家唐云、程十发、吴青霞等名家书写的斋名。这批墨宝大多并没有上款，原主人是一位广东知名画家。邓思德见到以后，如获至宝，便“笑纳”了这些墨宝，遂将藏馆名之为“癖石斋”。

确实，邓思德癖石如痴，虽然没有加入任何赏石组织，但却一直非常关注赏石界的动向，也非常关心沪上石事，有时候也会友情客串一些石展。如今年3月初上海市观赏石协会主办、上海石协赏石座架研究专委会承办的“2021海上底座几架艺术展”，邓思德应邀精心挑选了数十方古代赏石及座架参展，得到了石友们的称道。此次“百石千秋”展，邓思德还捐赠了两方大型灵璧景观山给龙华古寺。

这几年，邓思德迷上了古代赏石，走南闯北，在各地知名拍卖行购藏了不少古石，有的是海外回流的，有的是名家递藏的。此次“百石千秋”展，特辟了一个展区。如一方“明-清·灵璧石鳜鱼磬”，是今年1月西泠印社2020年秋拍会“研朴堂藏古代供石暨文人清供雅玩专场”拍得的。原配红木磬架。灵璧石呈鳜鱼形，一侧尖突为头，一侧齐平上翘为尾，背部上隆作鳍，下部圆鼓作腹，象形程度极高，而且与原物一比一。石色黝黑，莹润如漆，质地缜密，细腻温润。上端开孔穿环，可供悬挂，击之铿锵有声，清越悠扬。

按照天津文友、著名作家、收藏家张传伦在《中国磬史》一书（百花文艺出版社2016年12月版）所总结的：“清供赏玩之磬，样式繁多，以蝠形、鱼形居多，取其吉顺之谐音。鱼形磬和它的变体鱼化龙磬，深得世人喜爱。”古代玉石之磬，常常被雕琢成鱼形，寓意吉庆（磬）有余（鱼）。像这方完全自然造型未经修治者，不为多见，也弥足珍贵。

另外一方“明·英石‘天籁’”，体量不大，造型奇幻，包浆极佳。为传统砚山类，中部异峰突起，左前低垂，右后稍高，两面可观，极富变化。正前方两处平坦处有题刻，一为左下方，刻篆“子京”；一为中上部，刻篆“天籁阁真赏”。底座为盘根状黄花梨座。

明代嘉靖、万历年间，嘉兴收藏家项元汴（字子京），书画收藏富可敌国，藏室名“天籁阁”，其人也有石事。如清代藏书家黄丕烈的“士礼居”有一方镶大理石旧画桌，光泽可鉴，原来出自项元汴家，是项元汴当年展玩书画的几案。此方赏石，包浆和底座到代，是否为项元汴旧藏，有待进一步考辨。

这方古石，原来为美国已故著名“文人石”收藏家理查德·罗森布鲁姆旧藏，后来归国内知名画家、收藏家小孤山馆主人，此次是在2020北京保利秋拍会“小孤山馆藏书画暨文房名品专场”释出，归入“癖石斋”门下。称得上是一方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