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毛姆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孤独的旅行,因为有了审美的深心,才不至着眼于喧嚣的『六便士』。以何为美?美即时间,如春日花、夏夜风,如秋朝露、冬暮雪,它可以是时间的每一个缝隙;美即日常,如茶烟外、琴声里,如枕边书、案上墨,它也可以是日常的无用之事。『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怀揣一颗深心,偶尔抬头,看看窗前月,瓶中花,赋予生活以情趣,人生大概会有别样的繁华与喧嚣。与美同行,人生并不孤寂。
中华自古便是一个尚美的民族,『插花』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为一门古典艺术,它在南北朝时就己普遍流行,到了唐宋,这种修养与『焚香』、『点茶』、『挂画』同称『四艺』,成为当时人们最普遍的修养。北宋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便云:『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及至明清,『插花』已成为一门融合诗、书、画于一体的艺术,在一定程度上,慰藉着无数人的心灵。
一切美的意境来自心灵,没有心灵的映射,是无所谓美的。在这一点上,中西方的美学阐述是一样的。瑞士思想家阿米尔则说:『一片自然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此言与中国禅宗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不谋而合。对于我们的生活来说,插花,无异于一场审美的修行,它从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我们心灵的世界。花开有信,它融合了时间;花落无声,它变成了日常。在花香温柔的日子里,生活不再清寂。
插花随时,是对天地的敬畏。明代文人袁宏道《瓶史》中有言:『温花宜晴日,暑花宜雨后,凉花宜赏月,寒花宜初雪。』春夏秋冬,各顺其宜,温暑寒凉,各得其所。四时之间,观天地生息;花开之季,得欢欣喧闹。春有桃花灼灼,夏有芰荷依依,秋有霜菊泠泠,冬有寒梅点点……以审美的眼光,折枝入瓶,若无名花,可配异草,如修竹,如松柏,如菖蒲,余者可点拙石,可配枯木,以画意成之,营造一番属于自己的喧闹。
清人沈三白于《浮生六记》中有记:『惟每年篱东菊绽,秋兴成癖,喜摘插瓶,不爱盆玩。』好花生在枝头上,只可远赏,而供之案头,便可近玩,于是我们就从树上摘了下来,插在瓶子里,以作案头清供,虽只有二三天的时间,也尽够做眼皮供养了。『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引清雅可赏的草木入室,如屈子之兰蕙、陶潜之霜菊、东坡之修竹、林逋之寒梅,一室之中,似与古贤为友,便已不再孤寂。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如往昔,人非少年,这世间匆匆,如一场不问前程的奔走。若心中装着美好,收拾草木生息,装点旅途中的寒来暑往,大抵配得上人生的清寂与喧嚣。现在起,和花艺家喜宝一同,共赴这清欢旅途吧。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文人空间):生来孤寂,与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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