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最偃意的生活状态,莫过于「闲静」。所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有时有地,有思有心,才能闲赏天籁。正如我们春观草青,夏迎松风,秋拾红叶,冬赏梅英,明知它们终会消逝,为目击那一瞬生机,仍年年岁岁,为短暂的生命,欢欣踊跃。这一点,常侍花草之人必体会至深。
丁峰如创作于保国寺
丁峰如创作于保国寺
陈辉创作于栎盦书斋
倪志翔创作于芥墨艺术馆
上野雄次创作于形而上设计
中国哲学是一生命哲学,它把宇宙与草木视为流动的生命。在中国人「逝」的眼光中,巍巍高山、滔滔河川,与纤纤花草、茫茫林木,有着相同的观照。「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人间至美,无非荣衰,何处乾坤,自在草木。
陈材创作于鉴余雅集
王国忠创作于灵岩山房
王国忠创作于灵岩山房
叶清一创作于研造社
谢明创作于灵岩山房
中国文人的草木情怀还蕴藏着深挚的知物之心。汪曾祺曾与友人于昆明一店中躲雨,躲雨中,看见酒店堂前有一架大的木香花,被雨淋透。这样的况味,四十年后依然历历在目——「莲花池外少人行,夜店苔痕一寸深。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阴阳潜替,春秋代序,万物都是一期一会,在作者心中,这株木香花的生命虽短暂并无局限,虽脆弱不能随意摧毁,虽渺小并无缺憾。花草无言,生机自美,逝者如斯,唯情贯之。
公子创作于檀石山居
杨岚创作于栎盦书斋
孙可创作于孝友堂
高柳晓珊创作于羽人三茶室
吴清创作于清禄书院
中国艺术的境界,亦以此无言之美视为绝对之美。「心与造物者游,故动即相合,一落语言文字,便是下乘」。艺术是「沉默之乡」,无言之纯粹体验为艺道的关键,唯艺术家敏感的心灵能捕捉这诗音。清代画家戴醇士题画中诗曰:「万梅树下一张琴,中有空山万古音」。静默空谷中,人与残梅,淡然相对,这「淡」不是木然,而是淡去尘网世念,养素归真,会通天地。即苏轼对联「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一境,最当此理。
冒栋创作于松屋
万宏创作于元烨堂
漠创作于五十五号院子
黄玉洁创作于璞素
天地大美无言,草木以无言应之,人何能萎弱于天地之间而不能自立?折花入器,体现的正是儒道两家同举天地的创造精神。文人视花器为大地,视花枝为鸿钧,视主宰为造物,以心目经营之。是故,钱谦益诗云:「会得远山浓淡思,数枝落墨胆瓶中」。美的造境源于心灵之映射,其真意不在言,而在生命的体验。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精神」,一枝梅是铮铮傲骨,一丛菊是茕茕隐士,一盆兰乃谦谦君子……若无天人合一的哲思,何来方寸之间的造境?
徐文治创作于徐文治瓶花艺术中心
冒栋创作于松屋
徐俊创作于浮云堂
万宏创作于元烨堂
吴晓静创作于灵岩山房
人这一世,诸多功课,尽在人间草木。若落花般无言,似秋菊般恬淡,不羡宇宙,不叹自己,悠然面对逝者如斯的天地。春攫桃李,夏择莲,秋撷红叶,冬探梅……无以喧嚣之心去会,必以宁静渊澄之心去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左颗颗创作于灵岩山房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文人空间):一世功课,尽在人间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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