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是抚慰心灵的朋友

朋友印寂近日得一石，状类佛像，盘摩数日，欢喜非常，我们之间对此多有交流，分享喜悦。话题所及，无外乎，如何赏石与何石入赏，我自己也一直在苦苦思寻。

今晨早点，照例是女儿学校门口的重庆酸菜面，好这口儿。还总能遇到一对迟到的母女面对面的吃，看她们着急的样子，很好玩。忽然过来一位中老年妇女，衣着有些旧，指着一晚剩下的面汤问是不是有人吃完了，然后就想端起来吃，此时摊主愤然走过来嚷道，“大清早别在这，快走快走！”，这妇女默然的离开了，眼神里有些茫然。我和那位迟到女孩的母亲也有些茫然，直到她走远了，两人交谈猜想，她是不是饿了，而又看似不像讨饭的，店家可能怕她在此耽误生意才驱赶，我不如买一碗面给她吃，可惜此时她已走远，我也没站起来追。一丝悔意涌上心头，举手之劳的善念，一犹豫，便倏忽远逝了。原因何在，在于没有从善如流的信念，在于麻木于世俗生活的私心。忽然心想，假如佛祖面对此景会如何呢，答案不言自明，要想正觉，首先得自觉吧。倘若那佛像石现身为佛祖，我真想问问，您老追寻的到底是什么，您是为了成佛而去修行么，忽而觉得自己好笑，这是问佛祖，还是问自己。

佛祖的智慧是我无法企及的，于是还得问自己，你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一直以来，对于石头，好像追求的都是物象，看形、看皮、看纹、看色，不论如何离不开象形状物，山水花鸟，人物楼阁。始于图文，后加掌故，写景述人，时间久了，总觉水平停滞，难以突破。直到遇到印寂，在他精美的藏品和超前的赏石理念刺激下，有种顿开茅塞的感觉，开始闭关自省，我走了多少弯路，我收了多少垃圾石，我到底要追寻什么。

由于文人情结，原来喜欢古典赏石，更想将书画琴曲等传统艺术的表现力融入赏石。《长物志》里，文震亨把山水列为第一，花鸟人物次之。于是喜欢山水图文，比之山水画，有古人书斋卧游，神畅宇内之感，其次是水墨笔意，不论花鸟人物，笔墨干湿晕染的味道一出，就喜欢非常。而大家追捧的人物石，我也喜欢，但总觉的两人配论道、三人配观棋的小品组合过于表象化，缺乏内涵。但现在算是明了了，真正缺乏内涵的，是我的内心。

心经有言，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安然如磐的石头，就有这种感觉。石头本身存在亿万年了，我们不过是其身边飞掠的惊鸿。你的悲喜、你的宠辱，你的苦乐，于身边的石头又能施加什么影响呢，施加影响后，又能产生什么变化呢，你可以金玉配饰，你也可以斧斤相加，但改变不了的是石的灵魂。这个灵魂就是你内心的影子。所谓心像即物象。你投射出去的是什么，潭水里映照的审美就是什么，魔与佛的界限，就看你能不能，安禅制毒龙。心念未到，一善难举，所以看石还是石，虽然被我曲解为人、为物，皆不着其神。

然而石终究是石，他以不言而可人。只要静下心来，他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以包容你一切的尘世烦恼，可以化解你欲望纠结的爱恨情仇。当摒弃了社会功利的纷争后，你值得静对的就是那些能让自己感动的石头，无论他是图文山水，还是佛道人物，只要修心，只要凝神，虽然做不到心无所住，但起码在那一刻可以物我两忘，天地间，唯我与石相对，窗外车流依然喧沸，而我心已入石境，他便是抚慰心灵的最好朋友。

这个如影随形的朋友，要想得到他，要想长久相伴，往往要讲石缘，缘起何处，还在于心，修心正己，诤友自来。

（本文配图选自汇石融通平台及网络，非作者提供。）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 汇石融通 ）：石头是抚慰心灵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