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当代的“先锋派赏石”

以“先锋”冠名的东西很多，如先锋电子、先锋影院、先锋网站、先锋派艺术……在中国的词语解释中，先锋，原指战时率先和敌人交战的人员或部队，如打头阵的先锋官、先锋队；也泛指一切事物的开创者或领先者。先锋，代表着进取领先，代表着突破开创，代表着展望一片新天地。

本文讨论的“先锋”，与中文的“先锋”意涵有一定的关联，而通过对历史上“先锋派”艺术的粗略了解，重点探讨“先锋派赏石”的形式、方法与意义。

在艺术领域，先锋派（avant garde），最初系借助法语军事术语“先锋”一词，指19世纪中叶法国和俄国往往带有政治倾向的激进艺术家，后来指各时期具有革新实践精神的艺术家，亦即艺术活动中前卫的实验者、探索者。先锋派艺术，有先锋派文学、先锋派音乐、先锋派电影……

先锋派文学，是指以语言文字为工具，超越约定俗成的创作原则及欣赏习惯限制，广泛采用暗示、隐喻、象征、联想、意象、通感和知觉化的技巧挖掘人物内心奥秘、意识流动的反传统文学。其本质特征在于它的独创性、反叛性与不可重复性。先锋派文学又分为先锋派诗歌、先锋派散文、先锋派戏剧、先锋派小说等体裁。

先锋派音乐，是指采用极端不同于传统的表现手法、目的和技巧的音乐家及其作品。先锋派音乐是“忘掉过去的一切而锤炼毫无先例可援的知觉力，抛弃过去留给人们的遗产去发现尚未有人梦见过的新天地”的音乐形式。它包括了序列音乐、偶然音乐、微音音乐、电子音乐、具体音乐、镶贴音乐等名目繁多的反传统的新潮流派。这类作品都包含着对社会所持的激进态度。

先锋派电影，是20世纪20年代以后，主要在法国和德国兴起的一种电影运动。它的重要特点是反传统叙事结构而强调纯视觉性。先锋派电影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创作流派，它包括了纯电影、达达主义电影、超现实主义电影、表现主义电影等相互关联又相互区别的创作流派。作为一种影片样式，也有人称之为纯电影、抽象电影或整体电影。

先锋派艺术包括了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达达主义、意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派、意识流派、荒诞派等等，其倾向就是反映个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个人与自我间独特的异化关系。一些先锋艺术虽然已成历史，其先锋精神仍然体现着作家审美理想的自由、反抗、探索和创新的艺术表现，体现了作家与世俗潮流逆向而行的个人操守，以及对人类命运和生命存在可能性前景的思考和探究。

各领域的先锋派艺术在一定的历史时期都曾起到了相当大的推动作用，也深刻地影响着艺术发展的思考与方向。本文无意过多着墨上述各种先锋派艺术，更想说说当今的“赏石”。

“赏石”在过去很长一个时期里像石头一样保持着传统的沉默，现在依然有人执守并发扬着这种“传统”。在当代，“赏石”又被“玩石”挑逗着，已经再不能回避日新月异的时代、生活、情感面对千姿百态的石头“悟”出千篇一律的“道”，更不能因为“传统”而要求大家都来玩千古不变的几个“版本”，“离经叛道”或将山花烂漫、村村寨寨炊烟袅袅。

事实上，当代赏石已有许多不安分者，他们或者也玩过传统的版本，或者一开始就不知道何谓“传统”，难说这不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玩着各种造型石，包括各种景观石，如全景、局部景，陆地景、海岛景……；包括各种象形石，如人物、动物、建筑、器具、食品……；还有各种造型石的组合创作等。

他们玩着各种图纹石，包括各种画面石，如风景、人物、动物……；包括各种文字石，如中文、外文、数字……；包括各种标志图形石，如党徽标志、企业标志、汽车标志……；还有各种图纹石的组合等。

他们玩着各种意象石，包括形态意象石、质地意象石、石肤意象石、色彩意象石、纹样意象石，此外还有二元、三元等综合意象石。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传统”以外丰富多彩的赏玩形式，从艺术的角度说便是多种多样的艺术表现形式，有人把这些表现形式称为当代的“新派赏石”。如果仅仅以此区别传统的“赏”与当代的“玩”，则完全陷入了囿于形式的片面。

“新派赏石”有别于“传统赏石”的重要特征不仅仅是在于形式，其更为自由的赏玩方法、更为自主的表达冲动与内涵、个性化的“独创性”与“反叛性”，以及自觉而明显倾向于“反映个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个人与自我间独特的异化关系”以触摸深处的灵魂，无所畏惧地拥有了典型的“先锋派”艺术特征，我们完全有理由称之为“先锋派赏石”。

可见，玩转“先锋派赏石”除需了解和把握不同于传统的各种形式及要求之外，更重要的是明确“玩”的目的，掌握创意性的“玩”的方法，以达创作的预期效果。可见，这里的“玩”，指的是“创作”。

玩石除了“创作”，还有“再创作”。雅石的创作，是根据“原石”所具有的不可复制的自然条件，赋予其相应思想情感的“自然人化”行为——“天成奇石，人赋妙意”，从而成就了不同于其他艺术的名副其实的“天”、“人”合一的雅石艺术。雅石的再创作，是利用“原石”所具有的“意象性”自然条件赋予其“新”的思想情感，或者利用数个不同的“单品雅石”进行组合或再组合，不断赋予不同的主题思想的“自然人化”行为。

图1

名为《无题》的图1“奇石”，虽然配好了台座，但我们很难知道“作者”要表达什么，在“作者”创作目的不明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遐赏”。如果作者名之为《孔明》，我们就能沿着其创作思路的方向进行欣赏，并且据此判断 “题” 与 “材” 是否紧密相联。

同样是这件奇石，如果我们重新“立意”名之为《玲珑》，那又是另一种况味。这就是雅石的“再创作”，也是通常所说的“一石多赏”的其中一种。

从《无题》到《孔明》《玲珑》，就是从“赏”到“玩”、“再玩”的发展过程。其实，一开始就“赏”，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赏”什么，顺理成章的顺序应该是“玩”——“赏”，“再玩”——“再赏”，只有“先玩后赏”，我们才会有明确的“赏”的目标。“赏石”不应该是“猜石”——你猜，你猜、猜、猜……呃，我真的猜不出来。

图2

图2，是利用产自四川乐山长江段的稀有石种“长江紫玉”创作的实例。该石质地玉化细腻，浅紫淡墨晕红，近处蒹葭如胭，远岱如眠，层次分明递进，以浪漫色彩为题立意，名之《遗梦斑斓》，颇具梦幻效果。这是典型的单品雅石创作。

图3

如果联系朱自清《再别康桥》的“河畔的金柳”、“波光里的艳影”、“夕阳中的新娘”、“彩虹似的梦”……再以《素女清沐》（图3）单品组合，名之《康桥遗梦》，梦幻浪漫的色彩依旧浓郁，内容更为独特具体，既没有停留在原作之中，也拓展了自由想象的空间，这种在单品基础上进行的组合创作，又是一种典型的自主再创作（图4）。

图4

图5的长江烫画石，具有典型的唐代仕女形态特征，发髻高耸，吴带当风，气宇轩昂，颇有武皇君临之势，故曾以单品立意命名《君临天下》。闲来无事，感觉亦具唐人特征的原单品《怪杰》可与之组合（图6），“天下”外延随之拓展，再找出《清风明月》（图7），遂有“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语出范仲淹《岳阳楼记》）对立统一的三件组组合创作（图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