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宝筏——董其昌书画大展》正在上海博物馆跨年热展之中,所谓好事成双,新年之前,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在松江醉白池公园内正式开馆,展出各类展品90余件套,其中书画作品80件套,包括有董其昌和松江书派、画派作品真迹30件套,大部分是上海博物馆所藏,一部分为松江区博物馆藏品。
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外景
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内董其昌铜像
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展厅
据说,醉白池早先曾经是董其昌觞咏处,如“四面厅”、“疑舫”等明代建筑至今犹存。醉白池长廊南壁,镶嵌有“邦彦画像”石刻,上刻有明清两代松江著名乡贤董其昌、孙克弘等91人,系清代乾隆年间松江画家徐璋所绘制(画稿如今藏于南京博物院),摹刻于光绪年间。前些年,醉白池还建有董其昌石像以作纪念。可见,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设址于此,也是名至实归。
醉白池一景
醉白池“四面厅”
《云间邦彦图》孙克宏图像
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右)展示现场
董其昌书画艺术博物馆展出的松江画派作品之中,有一幅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上海博物馆藏),吸引了我的眼光。孙克弘大董其昌23岁,算是长辈,两人也有交集,均为松江画派的代表性人物。董其昌曾经在孙克弘《红衣达摩像》画上题跋:“这个和尚称作达摩,一语不投机,九年面壁坐。人道是观世音化身,我道无事讨事做。”
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
孙克弘这幅《行书扇页》,写的是与赏石有关的故事,“试问堂前石,来今几十年?衰颜空雨雪,幽致自风云(云字疑误笔,应为“烟”字)。微醉寒堪倚,孤吟静更眠。旧湖春水长,谁系钓鱼船。……”落款是:“右雍虞公戏作‘问堂前石’四首,时己酉秋漫录。”印款“汉阳太守”。己酉,当为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距今410年,孙克弘时年77岁,两年后离世。孙克弘也是松江人,官至汉阳知府。39岁便免官归里,余生在治园、收藏、作画中度过。孙克弘十分喜好藏石画石,传世有不少画石之作,至今松江方塔园中尚存其遗爱石“美人峰”。不过,像这幅扇页完全书写爱石诗文,似乎也不为多见。
明代太湖石“美人峰”,上有孙克弘题刻和“汉阳太守章”印款(上海松江方塔园)
雍虞公,是指元代诗人虞集,其先祖虞允文(唐朝名臣虞世南之后)为南宋名臣,曾封雍国公,世称“虞雍公”。孙克弘此处抄录的“雍虞公戏作‘问堂前石’四首”,其实还有一首,一共是五首,《虞集全集》有收录,题名为《戏作试问堂前石》。不但有《戏作试问堂前石》五首诗,虞集还有《代石答五首》,完全是次其韵而作,如其一云:“幸自怜顽鄙,毋烦问岁年。当寒金作砺,向暖玉生烟。眉黛无归意,毛群有叱眠。凉州三百斛,亦未酹觥船。”可见,诗人对于这方堂前石是如何的珍视。
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局部一
从诗中看,这方石头应该是太湖石,所谓“为问堂前石,何年别太湖?”;而且体量不小,所谓“运载劳车马,摩挲识凤麟。”;应该是一座立峰,所谓“雪尽身还瘦,云生势不孤。”;诗人非常喜欢它,所谓“祇缘相识久,亲为濯清泉。”云云。
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局部二
虞集诗书俱佳,素负文名,与揭傒斯、柳贯、黄溍并称“元儒四家”,与揭傒斯、范梈、杨载齐名“元诗四家”。影响最深广的,莫过于其“杏花春雨江南”佳句,这是诗人寄语寓居苏州的画家柯九思而作的《风入松·寄柯敬仲》一词中的佳句:“重重帘幕寒犹在,凭谁寄银字泥缄?报道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
明代孙克弘的《行书扇页》局部三
“杏花春雨江南”描述江南景物,境界柔美,令人向往,引发共鸣,一时传唱,历代艺术家纷纷以此入画、入书、入印,成为书画、篆刻等艺术形式的重要题材,至今不衰。其实,这句词应该源自南宋陆游《临安春雨初霁》诗中佳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不过,将春雨、杏花以江南来点题,可谓极富诗情画意。
明代周伯器用印“杏花春雨江南”
虞集还是著名的收藏鉴赏家,在许多古代书画名迹上留有其题跋。如元代赵孟頫《鹊华秋色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就留有虞集的题跋,法度险峭,劲健古雅。他对于赏石似乎也颇有所好,《戏作试问堂前石》暨《代石答五首》就是一例。不但如此,元文宗天历二年(1329年)十一月,虞集作有《五色石屏风记》,讲述当时宫中奎章阁得到进贡“文石”,制成木座屏,虞集应命撰记,镌刻于石屏上,也是重要的赏石史料。
元代赵孟頫《鹊华秋色图》虞集题跋
这方“文石”,“平直如砥,厚不及寸。其阳丹碧光彩,有云气人物山川屋邑之形状,自然天成,非工巧所能模拟。其阴漫理紫润,可书可镌。”古代称“文石”的,按照近代地质学家章鸿钊《石雅》归为三类:一为玛瑙,二为大理石,三为麻石(花岗岩)之属。此方“文石”,极可能是大理石,或者类似的图纹石,或许也是大理石最早进宫的纪录。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汇石融通):【谈古说今】醉白池中风月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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