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庆有余

葡萄玛瑙是玛瑙中的贵族，也是近些年来观赏石大家族中涌现出的新贵。葡萄玛瑙最早发现于内蒙阿拉善地区，品质最佳。虽然产出很少，但精品概率很高。近些年来，在蒙古、印尼等国也发现和开发了葡萄玛瑙品种，但总体品质要远逊于内蒙阿拉善。葡萄形状肌理的玛瑙，不但形成难度很大，视觉效果极佳，而且葡萄历来就有美好的寓意：多子多福，人丁兴旺。

葡萄玛瑙“金玉满堂”

这方葡萄玛瑙“金玉满堂”（长41cm，高30cm，厚20cm），全身遍布葡萄状的玛瑙，360度无死角，为早期表层石，皮壳完好，质地朗润，光鲜亮丽。葡萄玛瑙虽然颗粒有大有小，但整体大致较为整齐，丝毫没有发育僵化或是不成熟的现象。整体形状像似一条游鱼，鱼鳍隐约可见，鱼腹富态饱满，两面可观，浑身上下葡萄状的褐色肌理，就像是观赏鱼——珍珠鱼身上的珠鳞一样，丰满凸出，粒粒可数，可谓金玉（鱼）满堂，喜气洋洋。葡萄玛瑙精品层出，但真正象形的并不多见，这也是这方葡萄玛瑙的可贵之处。

葡萄玛瑙“金玉满堂”局部

有意思的是，这条游鱼的方向是朝西。我国地形西高东低，大河上流都在西部，向东入海，所谓“日月尽随天北转，古今谁见海西流”。（金代元遗山《镇州与文举、百一饮》诗句）那么，鱼向西游，意味着是逆流而上。这是否合情合理呢？据说，当鱼逆流而上时，水流速度相对较快，可使鳃腺之间的间隙增大，更好地吸收氧气，也能及时补充氧气。此外，鱼的身体是流线型的，如果身体两侧的水流达不到一定的速度，鱼儿很难掌握平衡。所以鱼喜欢逆流而上。大多数鱼状的石头，其朝向也是向西，可见造化感应，在在皆然。

鱼似乎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优哉游哉。有一个说法流传甚广：鱼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七秒钟，所以它很快会失忆，从不会有烦恼。其实，科学证明此说毫无根据。这让我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台湾歌手张雨生，唱过一首歌《一天到晚游泳的鱼》，让人印象深刻：“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啊爱不停休。”鱼在人们的心目中，永远是快活的精灵。鱼儿，也成为了快乐的代名词。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庄子·秋水》中记载的濠梁观鱼的故事。

庄子和惠施在濠水（今安徽凤阳）的桥上散步，庄子看着水里优哉游哉的鱼说：你看鱼多么快乐啊。惠施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庄子反问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呢？惠施回答说：我不是你，你也不是鱼啊。庄子最后说：当你问我怎么知道鱼的快乐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你肯定我知道鱼的快乐了，我是在濠水上知道鱼是快乐的。

“濠梁之辩”，让人们记住了“鱼之乐”，以致于后世不断开发出与之相关的旅游景点。其实，这个故事提出了很多认识论方面的问题：获取知识是否必须亲历亲为？主观认知和客观事实是否没有必然联系？人与物是否存在感应？……

鱼谐音余，寓意有余、多余，是传统吉祥纹饰图案中的重要题材，所谓吉庆有余、富贵有余、年年有余等图案，都有鱼的身影。现代绘画大师齐白石就十分喜好画鱼，其中《三余图》是常见题材，只以三鱼入画（三，也寓意多），构图新奇，往往不画水波纹，利用物象的空间对比和墨色的浓淡深浅变化来表现鱼儿水中嬉戏的情景。所谓三余，出自三国魏国董遇发愤读书的故事，他认为读好书要抓紧一切闲余时间，包括“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后来，三余又有其他意思的延伸。如齐白石画《三余图》，有此题跋：“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寿者劫之余。此白石之三余也。”

齐白石水墨纸本《三余图》（92.5×33.5cm），中贸圣佳2013年冬季拍卖会成交价86.25万元

如果说，齐白石——包括绝大部分画家——笔下的游鱼优哉游哉的话，那么，他所崇拜的八大山人笔下的鱼，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其姿态并不优游自在，而且鱼的眼睛表情复杂，有的甚至还翻白眼，看起来并不快乐。这里面有他对于现实的不满和逃避因素，以至于寄寓于鱼。当然，这是“鱼之乐”的异化了。

八大山人水墨纸本《游鱼》（104×47.5cm），北京翰海2011年秋拍会成交价1610万元

其实，我们又有谁真正知道，看似优哉游哉的鱼，它究竟是否真的快乐呢？

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汇石融通

作者：俞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