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石指南｜画面看意境

如果说，造型石可以细分景观、象形、抽象等类别的话，同样作为与造型石相提并论的图纹石（又称画面石），其主题形象也可以细分景观、象形、抽象等类别，但我们一般不再单独将其分类。因为相对于造型石的三维空间，图纹石一般多属于二维空间，往往缺乏立体变化。其审美主要是依据图案画面的构图而定。其中，图纹石又可分为两种，一则是完全切割打磨的图纹石，图纹为一个水平面；一则为未经加工打磨的原石，往往图纹非一个水平面，带有一定弧度和曲线。

广西三江卵石“白蛇”，纹理稍有凸起，色彩反差强烈（周易杉藏)

河南梅花石“杨贵妃”，原岩经过切割打磨而成（李荣华藏）

图纹石大致可以分为原石和切割石两大类。

之所以将图纹石作这些分类，是因为其收藏价值是有所区别的。图纹石主要聚焦的是其图纹。未经加工处理的原石图纹形成难度最高，特别是在表现类似主题图纹画面的情况下，其价值要远远高于经过加工处理的准自然石。经过加工处理的准自然石，虽然其图纹也是天然的，但并不能排斥是人为刻意加工处理，有人为作用的成分因素。从这种意义上讲，图纹石凡是加工处理程度越深，越要减分。

马达加斯加海洋玉髓”一苇渡江“，外形切割打磨，纹色自然平整（丁顺兴藏）

需要强调的是，准自然图纹石之中，图纹应该与石表平整一致，有的凸现或是凹现于石之肌表的纹理，往往是人工刻意磨琢（点磨）而成的，这已经超过了基本加工处理的底线，变成为一种做假作伪了，只能视其为工艺石。而有的图纹石原石（卵石）的纹理会有凹凸的，应该特别注意有没有加工，经过加工的往往石皮不存。

清代云石挂屏，纹理与石表在一个平面

四川雅砻江石“暗香疏影”，石表白色为自然凸纹，十分少见（彭志杰藏）

就像国画、油画等形式一样，图纹石的审美主要包括外形、构图、色彩、主题等要素。

对于图纹石来说，外形的完美与否是一个重要指标（俗称石品，即石头的品相）。就像绘画艺术强调形式美一样，图纹石的外形也需要强调形式美，有时候图纹很美，主题很好，但是石头外形欠佳，形式不美，与图纹、主题配合不佳，也是无法认定其为精品、珍品。就像形式美学所主张的均衡、匀称、韵律、节奏等一样，图纹石的外形大体也应该符合这些要求。如雨花石品相讲究扁薄端圆，扩而广之，卵石类图纹石大体可以参照此要求，讲究浑圆端庄，厚薄适宜，无论正圆、椭圆、正方、长方，外形轮廓一般不宜出现突兀曲直凹凸的生硬线条和缺损块面。切割石一般以几何形状为主，其外形轮廓宜方或圆或扇形或规则几何形状，符合国画欣赏的原理。也可以是不规则形状，但大体也应该符合形式美学的法则。

雨花石“钟阜晴云”，品相扁薄端圆（骆嘉刚藏）

构图是图纹石的生命。特别是对于一些以画面感来衡量欣赏的图纹石构图，我们更多的是参照绘画的表现手法和技法去考量其画面美感的。这里面有一个前提，就是图纹石的外形要与画面（国画）形式相一致或者基本接近（切割石往往已经尽量向国画的形式靠拢了，不少原石则会有一些缺憾），也就是说形式是前提，也很重要。关于画面（国画）的构图法则，其实传统画论（尤其是山水画）已经有了非常充分的表述了，大部分都可以借鉴和移用。如布势、主次、对比、均衡、疏密、开合等等。特别是，有关山水画构图有“五字法”的形象性概述——按“之”、“甲”、“由”、“则”、“须”五个字的结构样式来分割空间：“之”字是左推右让、“甲”字是上重下轻、“由”字是上轻下重、“则”字是左实右虚、“须”字是左虚右实。此外，画面石的构图也可以借鉴一下摄影构图的形式，包括水平线、垂直线、对角线、曲线、汇聚线、分割线、三角形、开放式、封闭式、L形等多种构图方式。

雨花石“白日依山尽”，“由”字构图上轻下重（柏贵宝藏）

广西寻江石“雁南飞”，构图为摄影对角线（枕石斋藏）

色彩是图纹石的亮点。一般来说，图纹石比起造型石来，更强调的是其色彩夺目明丽。但是，色彩是为主题服务的，也就是说，色彩图案要与所反映的特定主题内容相契合，色与纹合，一味的强调色彩鲜丽，往往也会走入误区。当然，除非七彩皆备，即使没有主题内容，也属难得一见。一般色彩达到四种以上，就很难得了。从画面感来说，如果说，油画注重色彩艳丽的话，那么国画比较强调水墨韵味，甚至可以墨分五色。与绘画的色彩来作比较，奇石的色彩大多是间色、过渡色为主，纯粹的色彩极少见到，也弥足珍贵。图纹石中的许多石种，其具有画面感的大多皆备油画和国画这两者风格，但总体来说以国画风格的居多。即使国画风格的，也并不仅仅以水墨韵味取胜，而是兼有设色重彩风格的，如青海七彩石、台湾玫瑰石等。

青海七彩石“溪山行旅图”，设色重彩（枕石斋藏）

目前，以国画石来命名（别称）的图纹石不下五六种之多，包括广西草花石、云南大理石、四川长江石、河南嵩山画石、贵州页岩画石等，有的是原石，更多的是切割打磨石，其中最经典的莫过于草花石和大理石。

主题是图纹石的灵魂。图纹石所反映的主题，大致包括山水、具象、抽象、文字等类型，无论何种呈像表现，都是以点、线、面、块的自由搭配组合而成。其中，类绘画（包括名家书画）是最高境界，也就是以艺术审美的规律来观照，包括物象构图和经营位置等，如果越是接近名家作品，便越有审美价值。比如文字石，如果简单地像汉字，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像（四体）书法作品，那么其价值无疑更进一步；如果更像名家作品，无疑其价值更高。主题的重要性程度，或者说雅俗共赏性、吉祥向善程度越高，其价值无疑也越高。传统国画山水为上，西洋绘画人物为上，前者反映出师法造化的情结，后者体现了人本主义精神。作为东方赏石艺术的代表，图纹石大体应该服膺于传统国画的创作理念，以山水为上。

四川长江石“乡愁”，意境深邃，极富诗情画意（始北山房藏）

山水主题的图纹石构图，完全可以借鉴山水画的审美。画面要以小见大，南朝宋代宗炳的《画山水序》中就提到了山水画的缩景之妙：“竖画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山水画还讲究要有深邃的意境，体现出诗情画意。图纹石中的山水画面，大凡有意境的都是可以从古典诗词中寻找命题的灵感，这方面，雨花石和大理石这两大图纹石堪称典型，自明清两代以来，以诗情画意品题蔚然成风，成为一种传统并绵延不绝。由此可以这样说，有没有诗情画意，是判定图纹石山水画面优劣的重要标准。

广西大化石名品”月光曲“，色彩反差好，人物形象真（李明藏）

图纹石具象画面之中，包括人物、花木、动物、器物等。人物无疑是具象中的最高级。所谓人物，又以历代名人（包括神话传说）为上。除了形似之外，更强调神似，如同国画人物创作所主张的气韵生动、形神兼备。包括其他有生命体征的物像如动物等，都应该以形似为本，神韵为上。甚至有时候五官细节之逼真程度可以忽略不计，关键在于是否有神韵，就像国画中的写意画一样。包括抽象（意象）画面石，也特别需要注重神韵的问题。

大湾石“反哺”，画面喜鹊带有名家画意（韦剑藏）

四川长江石“牛”，气韵生动，呼之欲出（陈洪玖藏）

值得一提的是，图纹石之中，有一些是以某种具象的物种（花木居多）为主要呈像特点并命名的石种，顾名思义构成了呈像主题，可以按图索骥，其中又以植物类居多，如菊花石、牡丹石、荷花石、梅花石、芙蓉石、草花石、模树石等。如长江石中的芙蓉石（非宝石中的芙蓉石），是指产自四川、云南金沙江流域的一种图纹常现芙蓉花似花瓣状的长江石，色彩多呈紫、红色，虽然产出很少，但以其图纹的稀有、美观、喜庆等特点为人所重，成为了一种特定的石种。也有的石种，具有一些比较带有普遍性特征的图纹呈像，如广西水冲石中的草花纹，云南黄蜡石中的哥窑纹、水草纹等，都是比较突出的图纹主题。这类画面除了强调对比清晰，色纹相合以外，构图完美与否是一个重要考量。

四川长江芙蓉石“万山红遍”，纹理色彩极有特点，喜气富贵（王道林藏）

（本文节选自《玩石指南》，俞莹著）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汇石融通）：玩石指南｜画面看意境